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鲜红的“三角戳”
2020-05-15 09:24:21   来源:一闻网   评论:0 点击:

  2020年,一个刻骨铭心的春节。
 
  当我正忙于组织民兵到一线参与战“疫”的时候,弟弟发来多条语言信息,大意是“母亲体内癌细胞扩散速度加快,肝脏出现衰竭,人已多次昏迷。”
 
  “这个时候正好最忙,一切工作连轴转。你跟妈说,一定要挺住,好好坚持,等疫情过去,我立即回去!”做出了艰难的抉择后,我放下手机,转身又去安排营区疫情防控工作。
 
  从我记事开始,母亲把自己最美的芳华,都用来在田地里劳作,照顾家庭,抚养孩子,和困苦的生活一起熬。每天晚上都在灯下飞针走线,直至深夜……
 
  中年的各种煎熬,虽已经过去,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。然而,身为儿子的我,经常忽略她的病痛,认为母亲是铁打的,永远不会倒下。
 
  2月4日,弟弟又打来电话,说母亲可能挺不了几天了。经单位领导批准,交接好手头上的工作,立刻请好假,紧急赶赴千里之外的老家。
 
  医院里,母亲半昏迷状态下与死神周旋,身形消瘦,时不时微睁双眼,似有放心不下。
 
  “部队工作忙,说了不让你回来,可你……”这是母亲见到我后,吃力地说出的人生最后一句话,之后陷入了昏迷,次日便离开人世……
 
  整理母亲遗物时,我在她心爱的小木匣里,发现一摞厚厚的保存完好的牛皮信封,这是我和弟弟在部队时所写的全部家信。“义务兵免费信件”军邮三角戳,牢牢的盖在上面,鲜红如新。
 
  我随手拿起其中一封读了起来,就再也停不下来,一封接着一封,直到读完了所有的信,感觉就像经历了一次人生的成长蜕变。当年给父母寄来的每一封信的情景,又浮现在眼前,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眼睛……
 
  母亲,不仅给了我生命,还给了我对生命的态度与选择。
 
  母亲高中毕业后,国家还没有恢复高考,她只好回到村里,先在团支部里帮忙,后来加入了民兵连,参加过军事训练。打从那时起,她就对军队有了感情。
 
  1999年夏季,弟弟初中毕业后,为了不给家庭增添经济负担,去工厂当了学徒。那年冬季,县里征兵时,母亲毅然给他报了名,她说“孩子啊,当兵能锻炼人,你要出去走走,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
 
  送兵的时候,在县人武部大院,近两百人的应征新兵,成百上千的送行亲朋。整个县城沉浸在一片绿闪闪、闹嚷嚷的特殊景象和沸腾气氛之中。
 
  母亲最是伤感,颤巍巍的双手不住地抚摸着弟弟一身新军装,揪扯着。不善言辞的她,试图把为母的一颗心留在儿的身上。临行前,她不断叮嘱弟弟到部队好好干,别想家,常写信。
 
  2002年春季,广州军区在大学选拔第二批国防生,受到弟弟当兵的影响,我也有了参军入伍的意愿,母亲知道后特别高兴,给予了我极大鼓励。
 
  她懂得,没有什么路比从军的路更能磨练人的意志,没有什么学校比军队这所大学校更能培养造就人。
 
  她决定,让自己另一个儿子也去当兵,为国家尽点力。
 
  大学毕业后,我被分配到军事院校参加新兵训练和任职培训。军校的教育管理十分严格,手机统一保管,我于是也写起了信,牛皮信封,每月一封,寄给父母。
 
  时间,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。亲情,就这样一丝一缕地浓缩。在部队,我和弟弟隔三差五地给父母写信,母亲每收到一封信,如获至宝地珍藏起来,家里盖有红色“三角戳”的牛皮信封越来越多。
 
  我至今不能忘却,那时我刚到部队,每年从部队休假时,母亲得知我要回来的消息,几宿无法入眠。我到家的那天,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,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,她都要在路边上等上几个小时,盼着我平安到达。
 
  记得有一次休假结束,我坐上去县城的班车,透过车窗分明看到母亲眼圈泛了红,她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等班车远去,母亲孤独的身影逐渐变得矮小,她忍不住喊出一句“给家里写信……”,却瞬间被风雪吞没。这个情景,后来时时出现在我的梦中。
 
  母亲的“送子参军”,虽没有那么“高大上”,但其中的骨肉分离、亲情割舍和思念期待,也实属不易。这不正是人间的大德大爱?
 
  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。在母亲最后的时光里,我未能床前尽孝。她走后,疫情当前,只能草草安葬,连个丧宴也没有举办。
 
  处理完母亲后事,我来不及伤心,强忍着泪水,就匆匆返回部队。我知道,只有让自己忙起来,才不会有时间去想母亲的点点滴滴,只有化悲痛为力量,才能战胜疫情,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。
 
  欣慰的是,我的家人非常支持我的工作,无论是我逝去的母亲,还是默默在背后付出的父亲、妻子和弟弟,都给予了我大力支持和鼓励。我相信,母亲一定会理解我没有在病床前尽孝,作为一名党员,一名军人,我一直是她的骄傲。(刘宏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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